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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和離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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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和離書

正廳中忽然靜了。

晏長裕的目光凝住了, 看清那三個字的剎那,心臟處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,不算疼, 卻無法忽視。

他面色驟然冷卻, 眉目間剛醞出的幾許暖意頃刻間消散, 廳中的氣氛也在轉瞬間冷凝。

明明是溫柔暖春, 此刻, 正廳中的人卻覺一陣寒意,仿如轉瞬進了凜冽的寒冬。

晏長裕只掃了那三個字一眼, 便移開了視線,擡眸,面無表情地看著元朝。

一時靜默。

那三個字又大又紅,讓人想忽略都不行。本來站在晏長裕身後的常文當即就抖了一下, 幸而及時反應過來,否則險些就驚呼出聲了。

然相比他們這方的震驚與慌亂, 坐在對面的元朝卻一直維持著臉上客氣有禮的笑意,冷靜鎮定,與他們截然不同。

她亦擡首,坦然地與晏長裕目光相對。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?”

也不知過去了多久, 晏長裕終於開了口。他的聲音聽上去與平常無甚不同,看向元朝的目光也是冷靜沈穩的。

即便是收到了一封退婚書, 於他而言, 似乎也不算什麽大事。

元朝自也從未想過這區區退婚書能讓晏長裕變臉,見此, 也無甚意外, 聞言,便笑著回道:“殿下來府, 難道不是為了它嗎?”

她伸出玉白的纖纖素指,漫不經心地指了指木盒中的退婚書。

不等晏長裕回答,她繼續道:“太子殿下委實不用這般麻煩,不用您親自跑這一趟,臣女今日本就準備著人把這退婚書送去的。不過殿下既然來了,那也省事了,早點走完這流程也好。”

省事,流程。

晏長裕神情冷凝,沒有去拿盒中的退婚書,只平靜地問:“還在生氣?”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,發出了清脆的聲響,那一聲又一聲,仿佛蘊了幾分不耐。

“孤與陸瑾的事,不是你想得那樣,孤並不喜歡她,也不會娶她。”

元朝臉上笑意散了。

胸腔處忽然湧出了一股火,不知是怒,還是悲哀。原來直到現在,晏長裕都還以為她只是在與他鬧脾氣。

在他的心中,她只是一個驕縱任性、不分場合胡鬧的紈絝女。

“太子殿下貴人多忘事,難道還要臣女提醒您?”她深吸口氣,強壓下心裏的怒火,冷冷道,“我早說過,我沒有胡鬧,我是認真的。”

晏長裕蹙眉。

見此,不等他開口,元朝已直接道:“既如此,那臣女便再說一遍。臣女已經不喜殿下了,我要與您退婚。臣女是很清醒,很冷靜地做出這個決定,更是深思熟慮,所以,這一次,太子殿下能不把臣女的話當做耳邊風嗎?”

晏長裕還是沒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她。

如曾經經歷的很多次一樣。

他們明明是在吵架,可往往會被氣到的都是元朝。情緒激動的是她,滿腔怒火的也是她,而她的夫君,總是這樣,用那雙清冷的眼睛看著她,仿佛不理解她為何要鬧。

吵得厲害了,他也只會說一句,“說完了嗎?”

冷靜,理智,襯得她更像是一個無理取鬧又作又討厭的妻子。

元朝腦海裏不受控制地閃過了上一世他們之間的最後幾次爭吵。

那時,他們已經成了大周最尊貴的夫妻。

他是皇帝,她是皇後,在外人眼中,他們還算是一對恩愛的夫妻——畢竟堂堂一國之君,廢除選秀,只有她一個皇後,這可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。

晏長裕登基後的頭一年,也是他們過得最和諧的一段日子。那一年,他們甚至稱得上是如膠似漆。

那一年,他們真的很好。

好到元朝曾以為她已經守得雲開見月明,以為他們會這樣過一輩子。

直到晏長裕忽然把陸瑾接到了宮中。

當夜,晏長裕主動來了她的宮中。

登基之後,他一直很忙,忙到很少有空閑的時間。所以算起來,那竟然是晏長裕第一次踏進她的寢宮。

——在此之前,因考慮到他忙碌,通常都是元朝主動去尋他。

所以那一夜,看到晏長裕突然來了,元朝還挺高興。晏長裕把陸瑾保護得很好,那時,她這個皇後還不知道他把人都接進了宮中。

“陛下,你怎麽忽然來了?”她仰頭看著他,忍不住露出燦爛地笑,“是不是想我啦?”

她抱住他的手臂,擡著下巴,故意這般說。

事實證明,她又自作多情了。

“朕把陸瑾接進了宮。”

這是晏長裕進來後,對她說的第一句話。

他看了一眼被元朝抱住的手臂,沒有抽出來。

不等元朝反應,他又說了第二句話,“朕欲立她為貴妃。”他已然做好了決定,不是在征求她這個妻子的同意,而只是來告知她結果。

畢竟貴妃位份高,只在皇後之下,並不能輕立。冊封貴妃也是國之大事,須得皇後出席,才算圓滿體面。

說是上一世的事,但仔細算算,其實也不到一年。所以元朝還記得清清楚楚,包括所有的細節。

每一點,都未曾忘卻。

是以,她自然也記得自己當時的心情。

——你能想象嗎?

當你滿心歡喜的計劃著與自己的丈夫該如何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,構想著你們幸福的未來時,他忽然告訴你。

他要納妾。

還是能夠威脅到正妻地位的貴妾。

他們明明是夫妻,卻像是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。他體會不到她的喜怒哀樂,或者準確的說,他根本從未在意過妻子的喜悲。

她構建的所有美好,在那一刻,消失得幹幹凈凈。

“我不同意。”

許久,元朝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。

沒有鏡子,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有多麽難看,甚至不知道她的眼睛在剎那間紅了。

“你不能納妾!”她怒瞪著自己的丈夫,大聲地宣布,“我永遠都不可能同意!晏長裕,你不要妄想了。”

“你想要納妾,除非我死!”

她發狠地說。

可元朝清楚,此刻的自己有多麽的狼狽。她是付出愛的那個人,所以她註定是輸家。

當時,晏長裕又是什麽反應呢?

他如曾經的每一次一樣,就這般靜靜地看著她,等她吼完,才淡然地開口:“說完了嗎?”

“朕今日來不是來與你商量。”他面無表情地道,“也不用把死不死掛在嘴裏,衛元朝,你該知道,朕平生最討厭被人威脅。”

所以他警告她,不要用死來威脅他。

當然,一個不得他喜歡的妻子死了,他也不會在意,許是還要高興——畢竟,如此一來,他正妻的位置可就空出來了,正好給自己心愛的人。

所以用死來威脅他的元朝,顯得那般愚蠢又可笑。

但其實這不是她的本意,她只是忽然想到,她根本沒有任何能威脅到晏長裕的籌碼。

“此事,朕已經決定。無論你同不同意,貴妃的冊封之事都不會改變。”他俯首,居高臨下地看著元朝,聲音冷疏,“陸瑾進了宮,也不會礙著你。衛元朝,你依然是皇後,不會有任何改變。”

怎麽可能不會有任何改變?

“晏長裕,陸瑾是你的弟媳,你難道忘了嗎?”元朝抱著微弱的希望,可笑的期望能改變他的決定,“納弟媳為妃,朝野上下都不會同意的。”

五皇子雖已死,但陸瑾並未和離,她還頂著五皇子妃的頭銜。相處幾年,元朝已經知道晏長裕有多麽討厭他的外家承恩侯府,所以他又該有多喜歡陸瑾,在這種情況下,還要娶她?

“那又如何?”他冷冷勾唇,一字一頓道,“朕的事,輪不到外人來管。”

外人。

所以她這個妻子,也是外人對嗎?

她十七歲與他正式完婚,如今五年過去,原來,還是一個外人啊。

“你說得對,你的事輪不到外人來管。”元朝忽然笑了一下。雖是在自己寢宮,又是就寢時間,她已卸下了妝發,素面朝天,換上了睡衣,但依舊美得驚心動魄。

笑起來時,更有一種白日沒有的繾綣。

晏長裕目光微頓。

須臾,他才出聲:“你能想明白便好。朕說了,朕的皇後是你。”許是以為元朝軟化了,他語氣稍緩幾分,眉目間的霜色也散開了些許。

元朝看著他,又笑了。

“晏長裕,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,謝你還給了我皇後之位?”她語氣中充滿了諷刺和嘲意,“我衛元朝,缺一個皇後之位嗎?”

她是金尊玉貴的元朝郡主,是衛家的女兒,她天生就不需要去爭去搶這些東西。皇後之位,在其他人眼中或許是寶,可於衛家女來說,不過如此。

她不稀罕!

晏長裕剛緩和的神色驟然冷卻。

“我說了,我不會同意你納妾。”元朝仿佛沒察覺他難看的面色,笑著道,“你放心,本郡主不會用死來威脅你。晏長裕,我不會再管你了,我也不要……再喜歡你了。”

她沒有自稱本宮,而是換成了“本郡主”。

晏長裕臉色更涼。

他難得有這般生氣的時刻,最後只道:“衛元朝,朕對你已足夠縱容。”

元朝笑著,沒有應聲。

兩人不歡而散。

最後,晏長裕拂袖而去,而元朝,帶著人搬進了冷宮之中。

那是她給自己,也給他們作為夫妻的最後一次機會。如果晏長裕還是執意要納陸瑾為貴妃,那他們之間也就徹底結束了。

元朝當然不會尋死。

她是衛家最後的血脈,她的一身血肉來自父母,她怎麽可能去死?她還要為衛家綿延子嗣,延續血脈。

她若死了,世間便再無人記得衛家了。

元朝只是想要和離。

只不過她忘記了,從古至今,從未有過和離的皇後。要麽成為廢後,要麽……死在宮中。

直到現在,元朝也不知道自己的死與晏長裕有沒有關系。她只是告訴自己,怨恨一個人太累了,她只是想要忘卻,想要重新開始新的生活。

上輩子是她愚蠢,被人算計,是她自作自受,她最怨的只是自己。最遺憾的是她死了,衛家就絕後了。

上一世的最後如此,如今也是如此。

元朝不知道她死後的情況,但她還未被廢棄,皇後死在冷宮,想來也不會太過無聲無息。

況且還有襲月在,還有衛家舊部。

元朝留了書信。

想來,他們都會遵循她的遺願。

若是不出意外,晏長裕最遲第二日便能知道她的死訊,並收到她留下的和離書——這便是元朝的選擇。既然決定放棄,那她自然不可能再頂著晏長裕妻子的身份離開。

她要回家,作為衛家女,幹幹凈凈地走。

上一世晏長裕執意要娶陸瑾的模樣可歷歷在目,他為此說得每一句話,元朝也都記得清清楚楚。

所以此刻,元朝根本沒把他的解釋當真,更不會放在心上。

“昨夜宮宴,臣女已說得清清楚楚,殿下素來聰慧,想來也不會忘記。我與殿下,緣盡於此。”元朝直視晏長裕,“所以殿下不用與我解釋這些,往後,您心悅誰,又要娶誰,於臣女都無任何關系。”

“這一次,殿下聽清楚了吧?”

她笑意盈盈地看著面前的男人。

說實話,元朝其實並不太想與晏長裕鬧得太僵。這個男人有多麽厲害,與他做過夫妻的元朝很清楚。

若無意外,這一世,他應當還會登上皇位。

她比不上他聰明,玩不過他,不求與皇帝交好,只望各自安好。

“你不信孤的話。”晏長裕答非所問,臉色冷厲。

元朝不置可否。

她等了一會兒,見晏長裕只看著她,說完那句話後,便又閉上了嘴。見此,元朝的耐心終於告罄。

她沒那個心思在等他。

元朝直接拿出木盒中的退婚書,打開,放在了晏長裕面前,笑著道:“請殿下簽字吧,免得以後再跑一趟,浪費了殿下的時間。”

晏長裕垂首,便看見了退婚書上,已然簽了一個名。

衛元朝。

三個字,精致好看,清清楚楚。

這是元朝的筆跡。

只一眼,晏長裕便認了出來。

身後,襲月適時遞上筆。

晏長裕沒動。

他只掃了一眼,便擡起了頭,依然冷靜鎮定地看著元朝,終於開了金口:“孤希望你冷靜地思考,不要一時沖動。”

說罷,他站了起來。

修長高大的身影完全籠罩住了元朝,最後說:“你說不喜歡孤了。可一個月前,你還向孤表白。”

一個月前,元朝還未重生回來。所以算起來,於她來說,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。

她早就忘了。

如今晏長裕提起,元朝才有了點模糊的記憶。

她臉色變了變。

所以晏長裕的意思是,她還在賭氣?畢竟一個月前還愛得轟轟烈烈,怎麽可能這麽短的時間就不喜歡了?

若元朝不是重生,她也不會輕易相信。

思及此,她臉色有些難看。

可當初做那些事、說那些話的都是她自己,她便是想怪,也怪不了別人。一時間,元朝有些憋氣。

“殿下緣何不願意退婚?”元朝暫時沒想好該怎麽回答,便直接反問,“殿下不是也不想要這樁婚事嗎?如今臣女願意成全殿下,你又何必拒絕?”

她看著晏長裕,忽然諷刺地說:“殿下這般不舍這樁婚事,可會讓人誤會你的心意,還以為你喜歡上了臣女呢。”

晏長裕抿緊了唇,沒答,只神色更冷。那冷硬不耐,又強忍煩躁的模樣,可不像是面對喜歡之人。

他冷冷道:“這婚事,乃是禦賜。不是所有人都如元朝郡主一般,都不把這禦賜的婚放在眼裏,說棄便棄了。”

“所以殿下到底是什麽意思?”

元朝臉上沒了笑。

“衛元朝,孤給你考慮的機會和時間。至於這支金簪,孤送出去的東西,斷沒有收回去的道理。你若不要,扔了便是。”

晏長裕深深看了她一眼,須臾,猝然扔下這話,沒等元朝的回應,就大步出了正廳。

他走得很快。

只一個錯眼,人便已經消失了。

常文需要跑著才能跟上,等到出了鎮國公府,他才忽然停了下來。

“殿下?”

明明是明媚的好天氣,但他周身像是凝了一層冰霜,又盈滿了煞氣,頗為駭人。常文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。

“她說過喜歡孤的。”

晏長裕忽然說,“怎麽可能忽然就不喜歡了?明明是她先來招惹孤的。”所以,他不信。

況且,在前世,他們最後也成了夫妻。

所以衛元朝只是在鬧脾氣。

只是吃醋、嫉妒。

晏長裕篤定地想。

常文張了張嘴,一時,不知該如何回應。畢竟就連他也沒有想到,這一次元朝郡主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。

殿下主動親自上門,她非但沒有如往日高興,甚至還拿出了已簽過字的退婚書。

都已經鬧到這地步了,當真只是在鬧脾氣嗎?當眾提出解除婚約,勉強還能說是賭氣吃醋,那現在呢?

常文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
尤其是在看見殿下的反應時,這預感逐漸化為了不安。若元朝郡主是真心想要退婚,那殿下能坦然接受嗎?

若是之前,常文自然是肯定的。

現在,他卻沒了把握。

“好好肅清之前的那些流言,往後,孤不想再聽到。”晏長裕回頭,看了鎮國公府一眼,片刻,才大步離開。

*

“郡主,現在該怎麽辦?”

鎮國公府。襲月和文嬤嬤等都等著元朝的反應,看著那退婚書,都未動。其實不僅是晏長裕會有那樣的質疑,她身邊伺候的人想來也有。

元朝其實已經回過神來了。

現在不相信也沒關系,反正她心意已決,只要她態度堅定,不用多久,所有人都該知道——她是真的要解除婚約。

她也是真的不喜歡晏長裕了。

只是晏長裕走得太快了,等她想好說辭時,人都不見了。

元朝看了一眼桌上的退婚書與鳳凰金簪,笑了一聲,無所謂地道:“天黑之前,讓人把這兩樣東西都送進宮,東宮若不收,那就送到陛下那裏。想來陛下很樂意看到。”

未免晏長裕又諷刺她不夠冷靜,元朝特意留了幾個時辰,而不是立即送過去。

說罷,她想起了什麽,又讓襲月拿了紙來。隨即,大筆一揮,在紙上了寫了一句話——

【謝殿下慷慨,不用再考慮,臣女已冷靜地想清楚了,請殿下簽字】

她並不覺得晏長裕會堅持不簽。

他又不喜歡她,更不想娶她,如今退婚機會送上來了,他怎麽可能不抓住?

至於為何現在不簽,想來是覺得是她先提出的退婚,所以顏面有損吧。或者,他還有更深層次的算計。

元朝猜不到,也不想猜。

晏長裕如何想,於她而言,早已不重要了。

寫好,她把紙一並放進了木盒中,淡聲道:“一並送過去吧。”

*

晏長裕出宮去鎮國公府之事,洪文帝與小陸氏等早收到了消息。小陸氏松了口氣,雖然私心裏,她並不願看到晏長裕重視衛元朝,但如今最重要的是讓這樁婚事順利進行。

雖然她已經仔細詢問過太醫,看過晏長裕的脈案,但心還是沒有完全放下。她養了晏長裕多年,比其他人更了解這個養子兼侄子幾分,她總覺得這場刺殺太順利了一些。

小陸氏自來謹慎。

也是憑借著這份謹慎,她才能穩坐中宮之位多年。

如今事情看似順利,但又隱隱讓她不安。比如晏長裕與元朝的反應,都在她的意料之外。

她在慈元宮等了一會兒。

知道晏長裕是空著手回的宮,也就是說,衛元朝收下了東西。如此,她才終於放下了心。

倒是洪文帝聽聞消息,沈吟了許久,著人喚了晏長裕過來。

“兒臣見過父皇。”

晏長裕面色如常,眉目淡然。

洪文帝瞧見,心下一動,問:“朕聽聞,你今早去了鎮國公府尋元朝,如何了?元朝丫頭可是什麽反應,她可還要退婚?”

其實雖這般問,但洪文帝心裏也有了答案。

他也是清楚元朝有多麽喜歡自己這個嫡子的,否則,當初鎮國公也不會親自來求了這份婚約。之前,太子態度冷淡,小姑娘傷心生氣難免。如今太子親自上門求和,想來不出意外,很快便會和好了。

果然,須臾,便聽兒子冷靜回:“回父皇,待她脾氣散了,一切照常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洪文帝想了想,“女孩子有些脾氣倒也正常,元朝又是嬌養大的,你也多放幾分心思,多哄著一些。”

既如此,洪文帝也把昨晚聽到元朝要解除婚約生起的心思壓了下去。若這樁婚事註定要成,那也是天意。

晏長裕躬身敬回:“多謝父皇教導,兒臣明白。”

“你做事,朕很放心。朕等著喝太子妃敬的茶。”洪文帝笑道。父子兩人又說了幾句,洪文帝便放了人。

晏長裕全程都很鎮定。行禮告退,晏長裕轉身出了福寧宮。只是在踏出殿門的剎那,眼前又閃過了一個畫面。

“晏長裕,我不喜歡你了!”

畫面一閃而過。

他驟然伸手,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心口,那裏不知為何,竟猛然間生了一絲罕見的驚惶。

又像是被人用針紮了一下。

微疼。

不過也只是一剎那,仿若錯覺。晏長裕也只是微頓瞬息,片刻,如常離去。可就在又起步的瞬間,又是一個畫面快速閃過。

他恍然看到了一封信。

上面寫了三個字——

和離書。

那是衛元朝的筆跡。

他驀然頓住。

然那畫面已經沒有了,只出現了一瞬,快得他甚至沒看得太清楚,當真像是錯覺。

不,定然是錯覺。

皇家從無和離一說,又哪裏來的和離書?

晏長裕冷著臉,抿緊了唇,冷靜地想。

“常文。”他又沈聲說了一次,“立刻著人去處理那些流言,從明日起,孤要那些流言徹底消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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